“做人家”的老上海

杨周彝兴趣广泛,尤好美食烹调,工余下厨近40年,每有一得,即码字成文,经常发表于杂志,终成集腋成裘之作《上海型男的做饭智慧》。

上海方言“做人家”,意为“懂节俭、 不浪费,会过日子”。

“做人家”意味着要在节俭的基础上 用心经营,这样方能成就好的家庭。上海 人虽然节俭,但善于动脑,用较少的开支 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,把家人打扮得光 鲜笔挺,一日三餐美味可口,全家的日子 过得和和美美。

新冠疫情防控放开之后,上海外滩、南京路、 豫园游人如织。网络上见到一些内地游客在南 京路吃了 60 元一份的盒飯、喝了 6 元一杯的 豆浆后,抱怨上海物价太高,引来一片附和之 声。我在网上留言:上海一向是个“丰俭由人” 的城市,别说 60 元一份的盒饭,600 元一碗 的蟹粉面甚至每 500 克 1 600 元的话梅也有。

然而,老上海家庭不会跑到南京路去吃 60 元的盒饭、喝 200 元的咖啡,他们懂生活,会“做 人家”,绝不“充阔佬”挥霍。

例如,爱喝咖啡就买一台胶囊咖啡机, 约 1 000 多元,每次 1 颗咖啡胶囊,网购每颗 4 ~ 5 元,只需几分钟,一杯热气腾腾、香气 扑鼻的咖啡就做好了,随时可以喝咖啡,还不 用每次都清洗咖啡机。

早餐喝豆浆也是许多上海家庭的“刚需”。 买一台破壁机也就几百元,黄豆每 500 克 4 元, 每次用 50 克黄豆可制作 2 升豆浆,全家每人 1 杯,每杯成本不到 1 角钱。

一次,我在青浦区的朱家角吃了一碗 36 元的上海特色葱油拌面,觉得有些不值。我在 家自制开洋葱油拌面,1 千克葱 7 元、100 克 开洋 10 元、500 毫升油 5 元、1 千克面条 6 元, 合计 28 元,不到在朱家角吃一碗面的钱,却可供 10 人享用。

我家附近的七宝蔬菜农副产品综合交易市场 规模非常大,有肉摊、海鲜摊五六十个,豆制品 摊 20 多个,蔬菜摊不计其数,还有冻品、水果、 干货摊点百余个。这个市场的物价比市区菜场便 宜很多。

市场外面有 198 路公交车站,每当车一到站, 就会下来一群拉着折叠购物车的老人,他们都是 从市区赶到这里买菜的。

不过,上海人“做人家”绝不仅仅是为省钱 而省钱,他们在某些方面的开支就相当奢侈,比 如旅游。通常是志同道合的两三个家庭自由组团,由 子女中懂外语、经常出国的年轻人讨论走哪些国 家、哪些景点、住哪种酒店、去哪些特色餐厅。 方案定好,就找知名旅行社安排,提出要求 :不 跟团旅游、自由行;
景点自选;
全程提供中巴自用;
 全程住已订好的五星级酒店 ;
午餐和晚餐自选餐 馆。这种旅游所需的开支比跟团游高几倍,但自 由和舒适程度可想而知。

一次,我们一行去西西里岛半月游,不仅有 专业导游兼翻译,还配备专职司机。一天,司机 开车已经离开酒店近 100 千米,发现外套遗落 酒店,导游随机应变,让司机开车去取外套,他 则带我们到附近的加斯特罗城堡参观。城堡主人 见到我们非常高兴,带我们从小姐闺房到家族教 堂逐间参观并详细讲解。直到司机开车来到,我 们才依依不舍道别。

还有一次在德国,我在去天鹅 堡的路上发现一个很大的跳蚤市场, 于是立即下车逛市场。大家都买到一 堆好东西,如奥地利出品的 19 世纪德国 油画瓷盘,每个都有证书,仅 1 欧元(折合人民 币约 7 元),我一下子买了 20 多个盘子。

其他人买了带真皮刀鞘的鹿角柄水果刀,仅 20 欧元(折合人民币约 147 元),而在慕尼黑 的刀具专卖店,这种新刀每把需 300 多欧元(折 合人民币 2 000 多元),单买刀鞘就要 120 欧元 (折合人民币约 883 元)。

这就是上海人“做人家”的生活理念:节俭、 低调,殷实而不奢侈,花费张弛有度,生活细水 长流。

上海一向 是个“半俭由 人”的城市。 上海人“做人 家”的生活理 念 :节俭、低 调,殷实而不 奢侈,花费张 弛有度,生活 细水长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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